幼漁跟著他一道去了,在診室外的簽到機上,點了二次回診,兩人再次回到了醫生診室裡。

醫生問他們:“商量好了?”

幼漁點點頭。

司徒寒替幼漁說出這個殘忍但也正確的決定:“這個孩子,不保了。您開單吧。”

醫生遺憾地嘆了口氣,然後看著他們兩人,好心地安慰了他們兩句:“從優生優育的角度來說,我個人也是支持你們的決定的。還這麼年輕,以後多了解一些備孕知識,提前做准備,會再有孩子的,不用怕。”

這位和善的阿姨輩的醫生,這一番開解之後,幼漁眼圈越發紅了。

司徒寒也真希望他們還能再有孩子。

醫生的助理已經為他們開好了單子,包括手術前需要做的檢查。

付款時,司徒寒主動拿出了手機。

幼漁沒有攔著他,把這個微小的贖罪的機會給了他。

手術之前,幼漁進行了一系列檢查。

司徒寒始終陪著她,幫她簽到,排隊,扶著她進到檢查室裡。

幼漁沒有拒絕他,她臉色蒼白著,像失去了魂魄。

終於要進手術室了。

幼漁把外套給了司徒寒,又根據醫生建議的,攜帶了護墊和一次性護理墊進了手術室。

她會讓司徒寒多帶一身衣服,並且准備這些用品,也說明,見紅之後,她就決定今天做手術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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司徒寒拿著還殘存著幼漁體溫的外套,看著她隨護士進入手術室的瘦削背影,別提多心疼。

是啊,她還年輕,可是也太年輕了。

她才二十歲,卻要為他遭受這一切。

司徒寒叫住了幼漁。

幼漁轉過身來,茫然看著他,似乎在問他有什麼事。

司徒寒快步走到她面前,用力抱了抱幼漁。

他在她耳邊低聲道:“別怕,不管發生什麼,我都會陪著你。”

她沒吭聲,推開他,轉身進了手術室。

司徒寒看到了她眼裡含著的淚水。

最終需要面對這道坎兒的,只能是她自己。

不過,司徒寒也很慶幸的是,他至少能在這種時候陪在幼漁身邊,她做完手術後,他也可以好好照顧她。

他認真閱讀了護士發給他的注意事項,如何照顧她,如何幫助她恢復,如何飲食,他都默默記住了。

這些注意事項裡,特意寫了流產後一個月內不可以同房。

看到這一條的時候,司徒寒都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。

他苦澀地想著,別說一個月了,可能這輩子自己都沒機會與她同房了......

手術室裡,江幼漁雙腿分開,架在放腿的支架上。

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容器,一件沒有感情,沒有羞恥的物件。

回想著剛才進手術室之前,司徒寒給她的那個擁抱,還有他說的話,江幼漁心中五味雜陳。

其實,她已經做好了和司徒寒對抗的准備。

她甚至想好了,要是司徒寒真的不同意她做手術,強行把她帶回家,她就自己折騰也要把這未成形的胚胎折騰掉。

可是,司徒寒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。

他就那麼同意了,並且細致入微地照顧著她,帶著她做完了全部檢查,就好像真的是她的丈夫。

這讓江幼漁甚至產生了一種感覺。

一種他其實很好的感覺......

麻醉注射進來,幼漁很快就失去了意識,那些混亂的思緒,難過的心情,全都被揉進了混沌的意識裡,終於什麼都不想了。

等她再次醒來時,手術已經結束,麻藥勁兒還沒過。

護士幫她鋪好護墊,穿好褲子,把她扶到輪椅上,推著她出了手術室。

司徒寒立即上前來迎接:“怎麼樣?順利嗎?”

幼漁麻藥未過,整個人還很虛弱,只點了下頭。

護士則回答道:“挺順利的,我們先帶她回病房休息。”

“好,我來推。”

司徒寒從護士手中接過幼漁的輪椅,推著她向病房去走去。

他們來到一個八人間的病房裡。

做完人流手術的人,都集中在這個病房裡,每張床外圍拉著一層白紗簾,隔絕外面的人和物。

“醫生說,你得再緩幾個小時再進食吃東西,不過可以喝一些水。”

幼漁卻說:“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,我自己在這就行。”

“你現在這樣,連自己上廁所都困難,我怎麼可能先回去。”

江幼漁沒再趕他。

她身體虛弱,根本沒有力氣與他計較,只想閉上眼睛睡覺。

在睡覺之前,她對司徒寒說:“我邀請來的朋友,有人在照應嗎?”

司徒寒對她笑了笑,安慰道:“放心,我已經讓管家幫你向朋友們打了招呼了,大家現在還在玩著呢,沒人說什麼的。”

幼漁點了點頭,閉上眼睛。

之後是一個漫長而煎熬的夢境,等她醒來時,天已全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