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頹然下來:“好,我說。”

“韓娵的確不是我的親女兒,二十六年前,有人將她送來,讓我認下她,明面上她是我的庶女,但其實......我韓家上下都要聽令於她。”

“原來你不是我外祖父。”慕霆淵哼笑,聽不出喜怒。

韓家主啞然一瞬,繼續道:“她名娵訾,是東渠一個組織裡的十二星官之一,這個組織的主人是誰,我也不知道,我雖是東渠的人,但不能主動與他們聯系,每次發布任務都是由一個叫玄枵的星官來通知我,自我接手韓家至今,總共也就見過他四次,一次是玄枵將娵訾送來,第二次是......”

他說到這裡頓住。

“第二次是二十五年前,讓你利用山匪劫走晉州黃校尉的兒子,然後來一出偷梁換柱。”

韓家主抿著唇:“你既然都已經猜到了,為何還要問我。”

慕霆淵原本只是懷疑,還有很多不解,但他足夠聰明,對方僅僅只是吐露一句,他便猜到了剩下的許多。

“晉州首富、駐兵校尉、鮫鯊幫,不得不說,你背後那個人是個奇才,居然下了這麼大一盤棋。”他似嘲非嘲:“我很好奇,你韓家在晉州盤踞數百年,是從一開始就是東渠的人,還是同假黃旸一樣,鳩占鵲巢?”

韓家主沒有說話。

慕霆淵換了個問題:“娵訾原本的目標應該只是少府監韋海生,為何最後進宮做了賢妃?她的目的,或者說,你背後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麼?”

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,沒人知道,他此刻心中的緊張。

可惜,他等了半晌,只等來一句:“我不知道。”

“娵訾隨韋海生去京都後就沒了消息,這句話是真的,我沒有撒謊,因為我的任務就只是認她為庶女,幫她為韋海生牽線,與此之外的事我沒有資格過問,不過後來玄枵似乎找過她,還特意來盤問過我,借走我一批人手。”

慕霆淵微怔,韓家主只是東渠安插在南夏的普通棋子,玄枵與她同為所謂的十二星官,不可能不知道她的任務,可他卻失去了她的下落,這代表了什麼?

慕霆淵有些心煩意亂,想到韓家主說總共與玄枵見過四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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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,你的第四次任務是什麼?”

韓家主趴在地上沒有抬頭,良久,安靜的西暖閣裡突然響起滴答滴答的水滴聲。

慕霆淵反應快,立馬伸手將人拉起來,卻看到韓家主七竅流血,儼然已毒發身亡。

怕髒了主子的手,死士將屍體接過去。

慕霆淵漠然一會,嘆息般道:“好好安葬吧。”

死士聽令抱起屍體離開。

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雪,慕霆淵走到窗前。

外面到處漆黑,只有屋中暖黃色的燈火照清窗台這一處光明,細細密密的雪花像是在黑色畫布上的點綴。

這場雪如南方盛夏的梅雨,一路綿延不停,直下到了大年三十。

殘冬三十這天,天色剛亮,金黃色的太陽自東方升起,卯時剛過,暖融融的陽光便普照大地,是個難得的好天氣,就連平日裡冷冽的寒風吹起來都帶著絲絲暖意。

百姓們皆笑著說,看來這場雪乃是上天降給新帝的祝賀,是瑞雪。

因慕霆淵接受的是蕭恆禪讓出來的帝位,所以省去了繼位儀式,直接舉行登基大典。

當日辰時三刻,慕霆淵穿上十二章紋的天子祭服,在文武百官的跪拜下,一步步登上坐落於大行山北山頭的太廟神壇。

這裡是登天的地方,也是南夏歷代帝王的埋骨之地。

在這裡,他受命於天,登基為帝。

“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