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穴裡黑魆魆的,僅容得下她瘦小的身軀,四周安靜地可怕。

她蜷縮著身子,保持自我保護的姿勢,全身卻止不住的顫抖。

鼻息傳來惡心的腐臭味,是骨頭縫裡散發出來的。顧晚強忍著惡心,猛地後退。後背撞上冰冷刺骨的牆,她卻像找到依靠一般,緊緊地貼著。

身體一陣寒戰。

“穆天爵……媽媽……你們在哪?救救我……”

她的聲音中也在顫抖,祈求希望,也帶著絕望。

腦子裡,完全空白,剩下的,只有一個名字。

那個曾抱著她從二樓墜下的人。

眼眶被淚水打濕。

“嘿!”

野人仍不放棄,骨頭一次性又一次地深入洞穴。只要他們再深入一點,骨頭便會打碎她的眼球。她只好將臉埋進膝蓋裡,也能感受到,骨頭一次又一次劃過發絲。

惡臭染滿發絲。

恐懼彌漫。
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,洞穴外面的人,似乎是放棄了。沒有惡臭的骨頭伸進來,叫囂聲也漸行漸遠。

顧晚終於放松下來,身子已然虛脫。

她不敢出去。

Advertising

可若是那群人再折回來,她又該怎麼辦?

叢林中的危險,是她無法想像的。聽聞消息後,沒有做任何的准備,一腔熱血的跑來,從未想過,自己會陷入危險。

此時,她只好緊緊的蜷縮著身子,減少內心的恐懼。

她該怎麼辦?

熬不住恐懼,她低聲抽泣。

不知道又過了多久,雙腿開始麻木。

倏地,腳踝處,一股涼意。

顧晚低頭看去,一條五花斑斕的小蛇,正吐著蛇信子,盤著她的腳踝!

“啊!”

腳踝出現痛意,下一秒,顧晚眼前便只剩一片黑色。

穆天爵心倏地漏掉一拍。

依稀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,匆忙扒開叢林,依舊是一望無際的樹木,哪裡有半點顧晚的影子!

手機已然失去信號,無釐頭地在森林中尋找,日頭漸下,叢林中越來越暗。

他的心中也愈發恐慌。

耳邊傳來稀稀疏疏的聲音,穆天爵警覺,迅速躲在樹的一側,探出頭觀察。

卻見三個穿著獸皮的原始人,揮舞著手中的骨頭,臉色有些怒氣。幾乎是一眼,他便看出來,這是原始部落的食人族!

臉色驟然變黑。

若是顧晚在這裡遇上食人族——

他不敢再想。

三個人繼續往前走,他悄然換了個位置,躲避他們的視線,看清幾人的動作。

野人們離開洞穴,仍不服氣地叫囂著,轉頭,對著某個方向憤憤不平。

穆天爵循著他們所指的方向望去,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樹木,此外,並無人影。

他們說著他聽不懂的話。

但他們舉著骨頭,想要放到嘴裡撕咬。

他們——要吃人!

樹後的側臉越發陰沉。

待野人走遠,他迫不及待地往他們來時的方向走去。僅走了十來步,就看見一個包,躺在地上。裡面的東西散落一地,他雙眸倏爾瞪大——

顧晚的包!

穆天爵唇齒緊咬,雙拳緊握,手背上青筋凸顯。

腦海中迅速浮現出她與野人搏鬥的場面。

可顧晚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子,如何敵得過三個野蠻的野人呢?

遲緩地蹲下身,拾起地上的包,緊緊的拽在手中。

心髒,像是被利器剜去一塊。

那張小臉出現在眼前,是歡笑的,是倔強的,是局促不安的,是……冰冷的……

握著她包的手顫抖著,一一拾起她的東西,抬頭望去,前方,竟也有折斷的枝葉。穆天爵雙眸半眯,狹長的精光,望著一條小路,枝椏偶爾就有新的折痕,泥土亦是新翻起的濕土。

她逃跑了?

這個念頭,又似新的希望,重新將他的心填滿。

跟著路上的痕跡找去,很快,他就發現了洞穴,被樹叢覆蓋著。樹枝明顯被折斷,綠葉被攪爛。

再往前,已沒了足跡。

他顫抖的雙手剝開樹叢,卻聽到一聲尖叫。

聲音,如此熟悉。

卻是驚慌失措。

幾乎是同一秒,他毫不猶豫地扒開枝椏鑽進去。

心髒,像是被一只利爪收緊。

“顧晚!”

裡面的人已經沒了意識。

他龐大的軀體,無法完全進入洞穴。

剛探進頭,便看見她腳邊那條花花綠綠的小蛇。沒有猶豫,折斷一根樹枝,快准狠地插進它的七寸!

小蛇掙扎兩下,便沒了動靜。

他這才伸手,小心翼翼地護著她的頭,將她從洞穴裡拉出來。

她的手,全是冷汗。

顧晚身子倒入他的懷裡,迅速拍她的臉頰,急聲呼喚:“顧晚,醒醒!”

向來沉穩的聲音開始顫抖。

她依舊沒有動靜。

穆天爵眉頭緊蹙,檢查她身上的傷。衣服完好,頭發有些凌亂,只有腳踝處,兩個小小的牙印,應該是那條小蛇咬的。

那小蛇是毒蛇,毒性卻不算強。她的昏厥,應該是虛脫。

心中的石頭落地。

他強行掐她的人中。

顧晚吃痛,轉醒,腳踝傳來麻木和酸痛,身上傳來相似的體溫,正艱難睜開的眼睛,瞳孔驟縮。

不會是被野人拖出來了吧?

“啊!”她尖叫,卻被一只手掌捂住。

鼻息傳來熟悉的香味。

“晚晚,是我!”他的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穩,卻掩不住欣喜與激動。

熟悉的聲音傳來,顧晚定睛,目光緩緩移轉,看清了穆天爵的臉。

“穆天爵!”霎時間,她蹭起抱住了穆天爵的脖子,淚水決堤。

“別害怕,我在這兒!”

穆天爵緊緊地擁著她,大掌輕撫她的後背給予她安慰。

驚恐的心,落定。

經歷了恐懼,他身上熟悉的香味,竟成了她安心的良藥。趴在他的懷裡,手中力道又緊了緊,遲遲不願撒手。

待顧晚平靜,他才安撫著推開她,聲音一貫低沉而好聽:“好了,別動,我給你處理傷口。”

穆天爵熟練地取出藥品,處理傷口。

“你怎麼在這兒?”

穆天爵沒回答,一根木棍塞進她嘴裡,他冷聲道:“咬著!”

下一秒,腳踝傳來疼痛。

她用力咬緊木棍,腦門出現虛汗。

穆天爵認真幫她處理傷口,害怕她承受疼痛。

兩人卻沒注意,叢林中,另一雙眼睛,正盯著他們,雙眸在暗處發出精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