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顧辭月,你這賤人也配在這裡挑三揀四?”

顧辭月抬了抬怔松的眼皮,一滴冰冷的雨水即刻順著她的睫毛滑入眼中,而後一道凌厲的鞭子便朝著她的臉抽了下去。

一個小丫鬟低眉順眼的撐著精致的油紙傘站在顧雪琳身邊,似乎對這種事情早已經司空見慣。

顧辭月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,直到那浸透了雨水的鞭子再一次抽到她身上,傳來一陣熱辣的痛意,她才終於回過神來。

她不是已經被顧雪琳推下山崖了麼,怎會在這裡被她鞭撻?

難道她摔下山崖卻未死?

“臭丫頭,你若是再敢跑,我便將你吊在這樹下打足了一百鞭子,看看我的鞭子能不能把你的硬骨頭收拾服帖!”

顧雪琳身著一襲狐皮小襖,揚了揚有些刻薄的下頜,看向顧辭月的眼神譏誚而高傲:“愣著做什麼?繼續打!”

那鞭風凌厲得幾乎要破開天上飄落的雨雪,只聽聲音,便可猜得到這一鞭有多重。

撐著油紙傘的小丫鬟看著那被吊在樹上,面色愈發蒼白的女子,駭得緊緊閉上了眼睛。

大小姐的身子原就不好,若是受了這一鞭,怕是要當場昏死過去!

顧辭月下意識閉上了眼,嘴唇幾乎咬得發白,那皮鞭落在肉上的聲音響起,她身上卻沒有感覺到一絲痛感。

她睜眼一看,才發現身前驟然多了一個單薄身影,生生幫她受了重重的一鞭。

那男人五官俊逸,卻顯得有些面黃肌瘦,這雨雪交加的數九天,身上穿的竟是一襲破舊的青色單衣,被那鞭子一抽,胸前的衣衫已然碎裂,露出一道深深的血痕。

男人垂著眸子一語不發,而後偏了偏頭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被吊在樹上,臉色已然有些發白的女子,眉宇間透露出一絲森寒的殺意,卻緊緊捏著拳沒有發作。

魏聽瀾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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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辭月瞪大了眼,看著那道清瘦卻堅毅的背影,兩行眼淚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。

“呵,你這啞巴,這麼快就學會護著你那討人嫌的妻子了?”

顧雪琳冷笑一聲,看向魏聽瀾的表情愈發揶揄:“既然這狗奴才要討好那賤人,便給他個機會,給我照死裡打!”

她之前讓人牙子買的可不是個啞巴,但這男人進府也有些日子,竟從沒人見他開過口,一想到顧辭月要和一個賤籍的啞巴共度一生,她心裡便覺得格外痛快!

“你們別打他!”

顧辭月的眼睛紅得像是快冒出血來,在看到魏聽瀾的那一瞬,終於意識到自己不是未死,而是重生到了魏聽瀾剛入贅顧家,她想要逃出府卻被顧雪琳抓住,吊在雨中鞭打的時候!

“呵,嘴上說著不喜,心裡倒是要護著他?難不成是見這啞巴長得還不錯,肯放下身段了?”

顧雪琳的聲音愈發戲謔,抬眸懶懶的看了顧辭月一眼:“他想挨打,便給我打足了一百鞭!”

“顧雪琳!”

顧辭月死死瞪著那道背影,看著男人有些消瘦的身影被鞭子抽得搖搖欲墜,卻死死擋在她一步不動,溫熱的淚水,立時間順著雨水一同流入她的嘴角。

前世她嫌棄這男人不過是個賤籍的奴才,卻被那存心想折辱她的大夫人和顧雪琳強逼著同意讓這男人入贅,成為她的夫君。

即便魏聽瀾對她百般的好,她也從未動容,只覺得對方不過是惺惺作態。

但卻沒想到顧雪琳母女因為她發現了那樁秘密,打算除掉她時,竟是他冒著生命危險護著她出府,自己卻葬身亂箭之下!

魏聽瀾再也支撐不住,咳出一口殷紅的血倒在地上,那抽鞭子的僕人打完了一百鞭,冷冷看了兩人一眼,便隨手將鞭子丟到了地上。

顧辭月的嘴唇幾乎都被咬出了血,魏聽瀾撐著身體緩緩站起來,面色看上去愈發蒼白,卻趕忙走到樹下,抬手揭開吊著顧辭月的繩子,將她放了下來。

那抽鞭子的僕人嗤笑一聲,正要離開,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冷斥:“站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