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政殿門外,玉貴人正帶著二皇子跪在門外懺悔,只見她已然哭成了淚人,希望能夠求得皇上的寬恕。

“皇上,臣妾委屈啊,那姜太傅謀反硬要將二皇子當借口,二皇子還這麼小,怎麼可能會答應他…”

外面玉貴人哭的梨花帶雨,像極了怨婦,裡面龍玹騰卻是眉頭緊蹙,龍玹瑾站在一旁,亦是一副尷尬不知如何自處。

話說,皇上尚未問罪二皇子,這玉貴人也太著急了來求寬恕了吧?

“皇兄,這…二皇子年幼,姜太傅所言的確不合理。”龍玹瑾說道,不是想替玉貴人求情,只是覺得小皇子這麼小就被拿來當擋箭牌,著實無辜。

龍玹騰臉色愈加難看了,心裡本來就厭煩玉貴人,不待見小皇子,如今洛兮已經將實情告知自己,想想最貴人給自己帶的綠帽子,再連同奸夫下毒謀害,任誰都不會有好臉色。

“拖出去。”龍玹騰周身再現殺氣,令龍玹瑾心中一驚。

“皇兄,小皇子畢竟還小,這樣會不會嚴重了?”龍玹瑾勸道。

龍玹騰擺擺手,這種被帶綠帽子的事情,龍玹騰難以啟齒,怎麼還好意思說出來。

現在還不宜問罪玉貴人,我要等,捉賊捉贓,捉奸拿雙,不僅如此,洛兮身上的毒還得從她下手。

玉堂苑

半夜無人時,小皇子突發急病,玉貴人本想借著此緣由見皇上一面,竟沒想到皇上如此絕情,玉貴人心灰意冷,皇上怎麼能狠得下心來這樣對小皇子。

“你來做什麼?”

皇上沒等來,等來的卻是玉貴人的熟人,玉貴人見到劉太醫,露出那一臉的嫌棄和鄙夷。

“玉兒,我…”劉太醫嘆了口氣,語氣中頗為無奈,也罷,自己對她的這份心思她永遠都看不到,“皇上命我來為小皇子診病。”

“你走,這裡不用你。”玉美人指著劉太醫大吼,“你走,這裡不需要你。”心中痛恨著劉太醫,若不是他,自己也不用期滿地這麼提心吊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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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玉兒,你別這樣,那也是我的兒子,落兒是我們的兒子啊。”

劉太醫臉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,若是還能重新來過,當年我就該阻止她進宮。

“什麼你的兒子,那是我的兒子,是皇上的小皇子,跟你沒有半點關系。”

玉貴人幾近能狂的嘶吼,心裡早已經被權力和欲望蒙蔽,只有那對高位的渴望和貪婪。

“玉兒,你別傻了,皇上根本不在乎你,只要我是真心愛你的,答應我,離開皇上吧,哪怕沒有榮華富貴,只要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,我會讓你們母子過上好日子的。”

“就憑你嗎?榮華富貴?我想要的你給不了,我要皇後之位你給的了嗎?兒子跟著你也只會一輩子給人看病,一輩子沒出息,我要我兒子做皇上,這樣我就是太後。”

劉太醫看著幾近瘋狂的玉貴人,心知她已經走火入魔,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她都能說得出來。

“玉兒,收手吧,他是皇上啊。”

“呵,皇上又怎樣?他身上的毒還沒有解呢,早晚他會毒發身亡,那一天,就是我兒子上位的時候。”玉貴人說道,“對了,解藥呢?給我解藥。”我要用解藥去威脅皇上,讓他立我的落兒為太子。

“沒有解藥。”劉太醫垂眸。

“沒有解藥?不可能,毒是你下的,怎麼可能沒有解藥?快點給我,我要用它讓皇上乖乖立落兒為太子。”

“是真的沒有解藥。”劉太醫重復,那是失傳已久的西域奇毒,我無意間得到,只有毒藥,沒有解藥。

“什麼?沒有解藥?那皇上豈不是沒救了?”玉貴人瞪大了眼眸,心裡“咯噔”一下。

門外的黑影在聽到沒有解藥時,臉色突變,隱在袖中的手緊緊攥緊,一旁的萬公公見此,心知不妙,“皇上…”

“皇上…”

不等眾人反應,龍玹騰已然推門而入,玉貴人與劉太醫具是一驚,目瞪口呆的看著來人。

“啊,皇上,臣妾參見皇上,不知皇上駕到,臣妾走失遠迎…”

玉貴人面露懼色,不知道龍玹騰何時來的,也不知道剛剛的對話,他聽到了多少。

如今,龍玹騰已經沒有耐性和他們再耗下去,擺擺手,御林軍破門而入,“事到如今,你的戲還能演的這麼逼真,可惜,朕看膩了,將這兩人關押慎刑司。”

“皇上…皇上您不能這麼對我,我是小皇子的母親啊…”

“你不提朕倒是忘了那個孽種,你們做的好事,還敢冒充皇室血脈,放心,我會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。”

龍玹騰冰冷的聲音如同鬼剎閻羅,每一個字都帶著讓人窒息的冰冷。

劉太醫任由御林軍拖著,眼神中的空洞,完了,一切都完了,我會死,玉兒會死,就連落兒也會死,“皇上,一切都是臣的錯,一切的罪責都由臣來背負,毒是我下的,就連玉貴人也是我強迫她的,所有種種都是我的錯,請皇上看在小皇子…不,憂落還是個孩子的份上,饒恕他吧。”

龍玹騰的眼眸中除了冰冷便是殺伐,“饒他可以,解藥。”

劉太醫自然知道皇上要的是攝魂的解藥,可是的確解藥,“皇上贖罪,罪臣真的不知道解藥。”

劉太醫說的真切,龍玹騰看得出來,他並非撒謊,更不會用親生兒子的性命開玩笑,“沒有解藥?很好,那就讓那個孽種也嘗嘗攝魂的滋味如何?”

劉太醫瞪大了眼眸,根本沒想到皇上會瘋狂到為難一個孩子,可他不知道,“皇上,給臣一些時間,臣會將攝魂的解藥研制出來。”

“好,那就讓那個孽種來做實驗,若是你研制不出解藥,後果你知道。”

劉太醫垂眸,皇上要讓憂落試藥,自己無能無力,只有把解藥研制出來,憂落才有活下去的希望。

龍玹騰的眼眸又掃到了玉貴人,若不是她,洛兮也不至如此,眼中殺意閃過,“將這個女人拖下去,明日午時,行車裂之刑。”

“皇上,您不能這麼對我,皇上…臣妾知道錯了,皇上…”

伴著玉貴人撕心裂肺的哭聲,劉太醫僵硬在原地,玉兒,對不起,你和兒子我只能保一個,我們倆犯的錯,讓我們倆來承擔,你放心,待我研制出解藥,便下去陪你。

鳳棲殿

洛兮窩在貴妃椅中,臉色略顯蒼白,享受著和煦的陽光,卻也別有一番病態的韻味,龍佑熙則手中執書,坐在一旁。

經歷了這番風雨過後,七歲的龍佑熙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一般,深邃的眼眸中帶著與他父親一樣的沉著和冷靜。

這場叛亂下來,龍玹騰借機拔出很多異心之人,就在叛亂第三日,宮中傳來玉貴人車裂而亡的消息,第四日,皇上立太子的詔書昭告天下,立皇後之子龍佑熙為太子,賜監國之權。

同時,鳳諫秋上書,辭官歸家養老,皇上恩准,在盛京賜老將軍一所宅子養老,命老將軍的養子接替將軍之職,駐守潼關。

鬼先生愁眉不展,一連七日研究解藥無果,即便劉太醫提供了攝魂裡所有的毒藥成份,依舊沒有任何進展。

鬼先生怒砸藥房,自己堂堂威震江湖的鬼先生,世人都傳自己能醫鬼神,可如今,竟連自己徒兒的病都治不好。

龍玹騰一怒之下,將劉太醫執千刀萬剮之刑,在洛兮極力求情之下,把住了龍憂落,將他送到了普通百姓家,畢竟孩子是無辜的,大人的錯誤不能將孩子牽扯進來。

這一日,洛兮突然暈厥,鬼先生待把完脈後,一直都在嘆氣搖頭。

“怎麼樣?”龍玹騰問道,眉眼中的痛苦和心疼,若不是因為自己,洛兮也不會如此。

可在洛兮看來,所有的一切都是心甘情願,當那份愛深入骨髓,便會發現,所有的奉獻都已經超脫生死,哪怕犧牲自己換另一人平安。

“她體內的攝魂已經滲入五髒,加之之前體內留有的子息毒,兩毒相衝,加速了毒物的流動,我用盡所有的藥物,也只能為她續命三月…”

說到最後,鬼先生哽咽了,若她體內沒有子息毒,說不定還能多活半年,現如今,用盡一切也只有三個月的時間。

“什麼?”

這句話震驚了所有人,頓時,一屋子的人抱頭痛哭,龍玹騰僵在原地,不敢去看榻上昏睡的洛兮。

奈何龍佑熙再故作堅強,畢竟還是七歲的孩子的他,終於還是忍不住默默落淚,“娘親…”

娘親只有三個月的生命,意味著三個月之後她將永遠的離開自己,想到這裡,龍佑熙哭的更厲害了。

龍佑熙想怪他的父皇,可是那又能有什麼用,就是殺了他也就不回娘親。

洛兮醒來時昏昏沉沉,嘴角卻還是努力扯出一抹微笑,盡管她知道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,“別哭,只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陪在你們身邊罷了。”

洛兮想著,在自己僅有的生命裡,為龍玹騰和龍佑熙做些什麼,龍佑熙將來接替龍玹騰的位子,洛兮便手抄了一份兵法和為君之道,親手為龍玹騰做了一身衣服,她想即便自己不在了,還可以給他們留下一點念想。

那副掛在鳳棲殿內的畫已經泛黃,那時洛兮十六歲,現如今龍佑熙都已經七歲了,洛兮看著那幅自己的自畫像突然露出了笑容。

當即再請當年的那位畫師為一家三口又畫了兩幅,一副畫在龍玹騰的養居殿,一副畫在龍佑熙的東宮。

這一切結束之後,洛兮還想與龍玹騰做之前沒做過的事。

夕陽無限美好,山間上相擁而坐著一對壁人,洛兮依靠在龍玹騰懷中,一雙美眸盯著遠方的夕陽,笑的燦爛。

龍玹騰環抱著洛兮,眼中滿滿的寵溺,就這樣陪著她,這樣的美好的時光真的很想過一輩子。

“等冬天我想去雪國看雪。”洛兮說道。

“好。”

“還想去海邊看日出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還想…”

“都好,想去哪裡,我都陪你。”

龍玹騰抱著洛兮的手緊了緊,體貼地替她緊了緊衣服。

洛兮淺笑,依偎在龍玹騰懷裡靜靜地睡去,那麼安詳,幸福。

夢裡,洛兮又夢到了那個身穿絳紫錦袍的男人,這一次,他沒有離自己而去,待走近看清他的樣貌時,洛兮笑了,原來,一直都是他啊。

南鷺國宣帝十五年六月,兮和皇後逝,同年十月,宣帝退位,太子龍佑熙即位,追封生母兮和皇後為太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