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洪水了。

住在樂城的人在前一天接收到政府通知,馬不停蹄,連夜撤走。

被黑雲籠罩的城市,很快變成一座空城,毫無人煙,。

深夜,電閃雷鳴,暴雨傾盆。

一棟別墅裡,水都快淹上二樓,仍然傳出琴的聲音,悲涼,絕望。

只瞧,二樓陽台。

虞安寧穿著白色長裙,長發,裙擺搖曳,她瘋狂的拉著小提琴,仿佛在迎接死亡。

事實上,她的確不想活了。

年僅二十三歲的她,患有嚴重的抑郁症,已經病入膏肓,無藥可救。

漸漸地,琴聲沒了。

洪水襲來。

虞安寧閉上眼睛。

忽然,她的手被人緊緊拽住。

下一秒,虞安寧整個人被拽入屋裡,兩人沒有被洪水衝走。

水沒有蔓延頭頂,兩人得以苟延殘喘。

男人的懷抱又熱又冷。

Advertising

虞安寧眼睫濕漉,望著眼前即使狼狽,仍然顛倒眾生的一張俊臉,在明暗浮動的光線交錯下,又妖上三分。

死氣沉沉的人,在這一刻,理智回籠,有了點點生息。

虞安寧嗓音輕顫,苦澀不已:“霍辭,你為什麼要來?”

她躲他這麼久,在最後一刻,還是被找到,都說了,她不喜歡他,更不願嫁給他,他怎麼就非她不可。

霍辭抱著她靠牆:“虞安寧,就算下地獄,我也要和你一起。”他話裡全是陰鶩的情深,偏執。

他真恨不得把虞安寧不愛他的心一點一點兒挖掉喂狗,讓她恐懼,讓她屈服,讓她不敢再離開自己半步,可事實是,只要她哭,他就束手無策,她想死,他只能跟著。

“我哪裡招你喜歡了?”那雙漂亮的桃花眼,紅的像兔子。

“你哪都招我喜歡。”從頭到尾,就連一根頭發絲,他都喜歡。

虞安寧真的好煩他這樣,可是,又不得不承認,此時此刻,她真的有被他救贖到。

她的人生除了苦味,唯一的甜,全是他給的。

虞安寧是喜歡他的,只是自己遇到他的時候,她太糟糕了,以至於一而再再而三的把人推開。

眼見洪水就要淹沒兩人的脖子,霍辭嗓音越發溫柔,“如果有下輩子,別讓自己生病了,好不好?”

虞安寧眼睛泛紅,依賴的抱住他的脖子,“好。”

“也不要喜歡別人,等我來找你。”

“如果你不來找我呢?”

“那你便來找我。”霍辭貼在她耳朵說,“我肯定第一眼就鐘情於你。”

“一言為定。”她明知毫無意義,但還是與霍辭立下約定。

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,銀色驚雷在夜空閃爍,整片天,黑壓壓,恐怖如斯,整座別墅,終究還是被洪水淹沒。

霍辭,下輩子,想陪你烹雪煮茶,白首天涯,萬家燈火,落日歸家。

...

入冬的雨,淅淅瀝瀝,透心涼。

洗手間裡,水聲嘩嘩作響。

鏡子裡的女人特別干淨漂亮,瓜子臉,如瀑般的黑色長發從肩膀披落而下,長睫微卷,一雙桃花眼,細長嫵媚,眸色清淺,透著極致的淡,仿佛世間萬千事物在她面前不過眨眼即逝的塵埃,不似這塵世中人,沒有七情六欲,柴米油鹽的紛擾。

只是,巴掌大的臉頰有一道巴掌印,倒不影響美觀,反而因為她太過漂亮,我見猶憐。

虞安寧從洗手間出來,淡色系的大床,媽媽留給她的梳妝台,簡潔的書桌,以及放在一旁的吉他。

她微微怔住,感覺像做夢一樣。

良久,抬手掐自己一把,很疼。

不是做夢,她真的重回到了三年前,這個時候的她,通過參加一檔歌唱類綜藝,已經累積不小的人氣。

許是死前被霍辭的一番話治愈到,又或者是真正的死過一回,那種窒息難受的感覺不想再嘗一次,虞安寧豁然開朗,第一次覺得,活著的感覺真好。

還有,霍辭……

他也在。

虞安寧唇角彎了淺淺的弧度,她又想起兩人上輩子的約定,只是這時候,他們還是毫無交集的陌生人,現在,她很想去找他。

這時,門外傳來親妹妹虞可念的聲音:“姐,要我說,你別太小家子氣,反正你不喜歡魏元青,就把他讓給子瑤吧。”

“子瑤多可憐啊,身體不好,有心髒病,又被你搞進醫院,也不知道她還有幾年命可以活。”

魏元青是虞安寧名義上的未婚夫,兩人沒有實質的感情。

虞子瑤則是父親虞凱以前和白月光生的女兒,在她母親死後,才接回的虞家。

虞安寧發現魏元青在和她有婚約的情況下和虞子瑤不清不楚,便回了趟虞家,想問清楚怎麼回事,哪知道,沒說幾句話,虞子瑤就莫名暈倒。

搞笑的是,虞凱不問緣由,二話不說就打了她一巴掌,斥責她欺負虞子瑤,還說出如果她有什麼三長兩短,就讓她滾出虞家的話。

還有她的親妹妹,不僅沒有幫她,反而是站在虞子瑤那頭,替她說話。

她就是太注重親情,一心想到把虞凱和虞可念搶回來,然而,不屑耍心理手段的她,到頭來,把自己搞的傷痕累累,還為此得了抑郁症。

後來更是因為被好友背叛,讓她陷入輿論風波,被逼的退出娛樂圈,導致病情加重,到無法挽回的地步。

真心是可以換真心,前提條件是,得看那人值不值得。

上輩子的她聰明反被聰明誤,想到這點,虞安寧眉宇間全是化不去的戾氣。

這輩子,對於那些傷害過自己的人,虞安寧不會再抱有任何希望,不會再被他們左右。

虞安寧打開房間門,“我是看不上魏元青那樣的男人,但不代表我被人綠了,還要同情小三。”

“姐,小三什麼的,你說的太難聽了吧。”虞可念替虞子瑤打抱不平。

上輩子,虞可念就從來沒有替自己說過一句話,她對她那麼好,好吃的,好穿的,好用的,全都讓給她。

從小到大,哪次闖禍,不是她替她背的鍋。

“虞可念,你以後別喊我姐了...”虞安寧看著她,“你不配。”

虞可念完全沒想到虞安寧會那樣說,不由愣住,眼睜睜看著人從旁邊走過,還說不出一句話,胸口莫名堵得慌。

等虞安寧完全不見蹤影後,她才咬住下唇,心想:不喊就不喊,誰稀罕你是我親姐。

再說,以前哪次吵架,不是你先回頭哄的我,等你回頭哄我,看我理不理你。

殊不知,虞安寧這一次,再沒回過頭。

……

天色已晚,鴉青色的天空飄著雪花。

虞安寧驅車離開虞家。

遇。

這酒吧在京城十分有名,很多富二代光顧。

門口外,已經停放不少跑車,其中,有一輛最拉風,黑色車身,看起來高貴又大氣,整個京城,只有這麼一輛。

是京城眾多女人都想坐上去的一輛豪車。

可惜,沒有哪個女人能入得了車主霍爺的眼兒。

誰人不知,京城霍爺,那是一個狠人,從不憐香惜玉,脾氣又怪,陰晴不定,十分難伺候。

“霍爺來了,趕緊迎接。”

“快快快!”

“排好隊!”

工作人員紛紛在經理的吆喝下,排成兩隊。

不會兒,一個身影頎長的男人撐著黑色的傘走近。

他逆著光,妖艷俊美的容顏不甚清晰,如魔似仙。

兩個字,妖孽。

四個字,藍顏禍水。

“霍爺。”眾人異口同聲。

霍辭把價值幾十萬的傘直接扔給酒吧經理,進去。

經理接過,跟在身後問:“霍爺,你今晚想喝點什麼?”

霍辭走到位置最好的卡座,俯視著舞池裡,群魔亂舞的男男女女。

那雙眼睛,不見喜怒,令人瘆得慌。

“把所有人請出去。”

“啊?”

經理呆了,這位爺,今天是什麼騷操作。

霍辭一字一頓:“你耳聾了?”

經理被盯得窒息不已,實在不敢惹這位爺:“我馬上安排。”

“給你十分鐘的時間。”

“十,十分鐘可能不夠。”

“做不到你就滾蛋。”

經理欲哭無淚,忙聯系打碟的dj。

兩分鐘後,震耳欲聾的音樂停了。

眾人紛紛疑惑,經理拿著麥克風說,“抱歉各位,打擾大家的興致,今晚霍爺包場,還請大家去別的酒吧繼續嗨皮,至於損失,你們明天可通過消費記錄來領取補償。”

好在時間早,來的客人不算很多,沒到十分鐘,客人清理的差不多。

就在經理要交差的時候,看到一個穿著杏紅色針織連衣裙,小香風外套的女人,款款的走進來。

她的氣質太過不食煙火,紅唇烏發細腰,美得驚人。

平時這麼一個美人來他們這地,定然能成為所有人的焦點。

經理一看到她,急忙上前:“小姐,酒吧已經被包場,你去別的地方玩吧。”

霍爺太任性,他們有怨不敢言。

虞安寧目光掃視,很快鎖定目標:“我來找人。”

她的嗓音特別好聽,像是被天使親吻過。

經理皺眉:“誰?”

“霍辭。”

經理:“……”別以為你長的漂亮,霍爺就會搭理你,那男人沒心的。

他親眼見過一個女人,非要往霍辭身上湊,最後被霍辭掐住脖子,嚇得屁滾尿流。

“小姐,我勸勸你,別做白日夢,別招惹霍爺。”經理勸。

虞安寧壓根沒聽,邁開長腿,朝霍辭方向去。

“快,攔住她。”

聽到動靜,霍辭抬頭,便是看到聘聘婷婷的女人被一眾工作人員圍著,在看清楚那張臉後,心頭,莫名一顫。

-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