蟄慶身死的同一刻,遠在東勝神州南部的蝕日宮中,一座陰冷大殿內。

大殿四壁,懸掛著一枚枚骨質命符,每一枚命符都代表著蝕日宮中一名弟子的性命。

啪!

屬於蟄慶的那枚命符陡然炸開,碎成數塊。

兩名在殿中值守的小妖被命符碎裂聲嚇了一跳,循聲望去,發現是蟄慶的命符碎裂後,臉色瞬間大變。

“不好了!不好了!蟄慶公子的命符碎了!”

消息很快傳入蝕日宮宮主耳中,蝕日宮宮主震怒,一掌將宮主寶座的扶手拍個粉碎。

“查!不管是誰殺了蟄慶,把他捆來見我!”

蟄慶是蝕日宮宮主的親侄兒,又是蝕日宮當今年輕一代中天賦最出眾的弟子之一,有望成為下一個聖子,被寄予厚望,如今卻突然暴斃身亡,半途夭折,怎能不讓他為之抓狂。

一名長老沉聲道:“蟄慶一直在葬骨之墟中閉關,害他性命的,定然是另外九大聖地的人。”

蝕日宮宮主眼中怒火燃燒,“金堯不是還在外面嗎,讓他不用回來了,立刻給我滾去葬骨之墟,把殺害蟄慶的凶手抓過來!”

“是!”

……

……

葬骨之墟內。

鐘離白一路御劍飛行,遠離半步真仙境妖靈出沒的區域後,再也堅持不住,連人帶劍光一頭栽下去,扎進茫茫大漠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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砰!

沙地的緩衝作用很好,鐘離白順著沙丘滾了幾圈,卸去力道,張嘴吐出一口淤血,仰面朝天躺在沙地上,大口喘著粗氣。

硬撐著駕馭飛劍飛到這裡,他體內的法力已經被徹底榨干了,一滴都不剩。這個時候若是有妖靈突然冒出來,他真是連動一動手指迎戰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
喘息片刻,好不容易恢復了一點兒力氣,鐘離白從蜀瓏鐲中掏出丹藥,胡亂塞入口中大嚼起來,心中則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麼行事。

蟄慶一死,蝕日宮必定有所察覺,這麼重要的弟子死在葬骨之墟裡,他們不會不派人來查看情況。

還有之前逃掉的那只大蛇,肯定也已經把他的情報傳出去了,不用想都能猜到,現在葬骨之墟入口外一定有很多妖族守著,就為了抓住他這個潛進妖族秘境中的人族“奸細”。

以他現在的狀態,只要走出葬骨之墟,就等於飛蛾撲火,完全沒有脫身的可能。

沒人會來救他,那位羽伯也不可能現身。詹今雨不會為了一株南離地火芝惹上殺死蟄慶這種大麻煩,除非他能自己逃出入口外眾妖族的包圍圈,再逃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和羽伯彙合,不然詹今雨會把和他的關系撇得干干淨淨。

“想要活命,看來只有一個辦法了。”

鐘離白輕嘆一聲,摸了摸右手背上的劍氣印記。

今天到底是保不住汐月仙子賜予的第二道劍意了,對付蟄慶的時候沒用到,離開葬骨之墟後卻是不得不用了。

他默默地消化丹藥,體內的傷勢迅速痊愈,法力也在緩慢回復。

和蟄慶一戰受到的傷,基本都是皮肉上的損傷,有雷火金身的底子在,再加上丹藥之力,不算什麼問題。

一個多時辰後,他的傷勢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,法力也回復了八成左右。

“該離開了,拖得越久,面臨的危險就越大。”

鐘離白站起身,法力一蕩,震開身上的泥沙,踩上月勾劍向遠方飛去。

一個時辰後,他回到進來時的那十座傳送陣處,取出黑色鬥篷披上,掏出骨符激發傳送陣,一步邁了進去。

一陣天旋地轉後,再睜眼,他已來到葬骨之墟外。

鐘離白抬頭望去,不出所料,傳送陣周圍已經被妖族圍了個水泄不通,目光所及,到處都是神情冷峻、劍拔弩張的妖族修士,有的站在地上、房屋頂,有的飛在空中,其中不乏半步真仙境的“大人物”,光他一眼看到的就有四五位。

“站住!”

離得最近的一名紫府境妖族喝道,銳利的視線緊緊盯著他藏在兜帽下陰影中的臉龐。

“把你的帽子摘下來。”

鐘離白環視一圈,輕輕吸了口氣,抬手摘下兜帽。

周圍一片嘩然。

“人族!”

“竟然真的有人族闖進葬骨之墟內了!”

“好大的膽子!”

這時,一名懸浮在半空的半步真仙境老者開口道:“人族,報上名來,你是怎麼進入葬骨之墟的?有何目的?受誰指使?”

另一名半步真仙也沉聲道:“如實招來,若有半句假話,當受神魂拷問之刑!”

進入葬骨之墟需要持有激發傳送陣的骨符,而且還要瞞過外面眾多巡邏隊伍的層層篩查,又要不驚動鎮守在各處的半步真仙。在這些妖族心中,早已認定鐘離白必然是在“內應”的幫助下才能進入葬骨之墟,他們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把內應揪出來。

面對數位半步真仙的氣勢壓迫,以及眾多妖族的虎視眈眈,鐘離白不慌不忙,嘴角微微一翹,露出一抹微笑。

“想知道?求我,我可以考慮告訴你。”

發問的半步真仙擰起眉毛,從牙縫中擠出四個字:“不知死活!”

他伸出右手,五指攤開,對准鐘離白遙遙一按。

轟!

一只牛蹄虛影從天而降,散發出恐怖的威勢,向鐘離白頭頂踏下。

牛蹄尚未落下,大地便劇烈搖晃起來,裂開一道道地縫。身處中心的鐘離白雙足瞬間深深陷入泥土中,發絲狂舞,幾乎要被壓垮。

圍在鐘離白周圍的妖族大驚失色,急忙後退,生怕被波及進去。

“留他一命!”另一名半步真仙出言提醒道,生怕鐘離白被這一蹄踩死,放跑了幕後主使。

探掌按下的老者臉上怒色稍稍收斂,冷哼一聲,正要說話,神情猛然一變。

下一瞬。

嗤!

一道耀眼的劍光從下方衝天而起,剎那間切開牛蹄虛影,來到老者面前。

“什麼——?!”

老者又驚又怒,身上猛然爆發出一陣黃光,裹住他就要向後飛遁。

咻!

劍光從老者身上一閃而過,如同切豆腐一般輕松,老者的身影一下僵在原處。

數息之後,一道紅線從老者腰部出現,上半身緩緩滑落,老者目光黯淡,生機已然消逝。